錦幃初卷衛夫人,繡被猶堆越鄂君。
垂手亂翻雕玉佩,折腰爭舞郁金裙。
石家蠟燭何曾剪,荀令香爐可待熏。
我是夢中傳彩筆,欲書花葉寄朝云。
首聯是單株牡丹的特寫圖。開頭借用《典略》典故,以錦帷乍卷、容顏初露的衛夫人形容牡丹初放時的艷麗奪目含羞嬌艷。次句用《說苑》典故,原典是鄂君舉繡被擁越人,此謂“繡被猶堆越鄂君”,清人馬位《秋窗隨筆》及桂馥《札樸》已指出其為誤用(桂謂當為“楚鄂君”)。詩人將牡丹的綠葉想象成鄂君的繡被,將牡丹花想象成繡被覆蓋的越人,傳神地描繪初開的牡丹花在綠葉的簇擁中鮮艷的風采。“猶堆”二字刻畫花苞初盛時綠葉緊包的形狀,與“初卷”相呼應。
頷聯展示牡丹隨風搖曳時的綽約豐姿。垂手、折腰都是舞名,亦指舞姿。玉佩指舞女身上佩戴的玉制飾物;郁金裙指郁金草染色的裙。這兩句以舞者翩翩起舞時垂手折腰,佩飾翻動,長裙飄揚的輕盈姿態來作比喻,牡丹花葉在迎風起舞時起伏翻卷,搖曳多姿的形象。
前兩聯重在描繪牡丹靜中的形態,頸聯具體地描寫了牡丹的色香。“石家蠟燭何曾剪”形容牡丹的顏色像燃燒著的大片燭火,卻無須修剪燭芯。“何曾剪”西晉石崇豪奢至極,用蠟燭當柴,燭芯自不必剪。“荀令香爐可待熏”是說牡丹的芳香本自天生,豈待香爐熏烘。據說荀彧到人家,坐處三日香。舊時衣香皆由香爐熏成,荀令自然身香,所以說“可待熏”。
尾聯寫詩人陶醉于國色天香,恍惚夢見了巫山神女,盼望她傳授一支生花彩筆,將思慕之情題寫在這花葉上,寄給巫山神女。夢中傳彩筆,典出《南史·江淹傳》,這里反其意而用之,表明詩人心搖神蕩的興奮激動之情。
這首詩構思巧妙,借物比人,又以人擬物,借衛夫人、越人、貴家舞伎、石家燃燭、荀令香爐等故事描寫牡丹花葉的風姿綽約、艷麗色彩和馥郁香味,使牡丹的情態畢現。最后詩人突發奇想,欲寄牡丹花葉于巫山神女。明寫牡丹,暗頌佳人,一實一虛,別具一格,令人回味無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