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斗稀，鐘鼓歇，簾外曉鶯殘月。蘭露重，柳風(fēng)斜，滿庭堆落花。
虛閣上，倚闌望，還似去年惆悵。春欲暮，思無窮，舊歡如夢中。
此詞寫女主人公晨起之后，登閣望遠(yuǎn)思念心上人的惆悵思緒。前三句從視聽的感覺描寫清晨景象。天剛曉時許多星星都隱沒了，天空只剩下少數(shù)星星，故覺“星斗稀”。“鐘鼓歇”是說清曉報時警夜的鐘鼓聲已經(jīng)停歇。首二句從高遠(yuǎn)處寫起，“簾外”句落到近處。用星斗、鐘鼓、曉鶯、殘月等一系列表示時間的意象，點明時間是在清曉，在景物描寫中已暗含人物。次三句繼續(xù)描寫景物，寫露重風(fēng)斜、落花滿院，顯已為暮春時節(jié)。不僅感到其中有人，而且隱約似見其有活動，從室內(nèi)移步至庭院。上片名為寫景，則已見情。主人公由室內(nèi)轉(zhuǎn)向庭院，滿目蕭索之景，滿耳凄清之音。則其所感自不待言。作者抓住暮春與黎明的特點布景，展示出清冷凋零的畫面，烘托出孤寂惆悵的氣氛。這里雖然人未露面，景象中卻已透出主人公的怨情愁緒。尤其畫面中的“殘月”、“落花”，蘊含人的情思更明顯。
下片著重寫主人公的活動心情。頭三句寫主人公登高望遠(yuǎn)，引起的無限惆悵之情。“虛”字既表物象，也表人情。虛的感覺因空空無人產(chǎn)生，從實境的空虛導(dǎo)致心情的空虛。“倚闌望”是下闋的關(guān)節(jié)，一切內(nèi)心活動俱由此句的“望”引出。“還似去年”四字可見其惆悵時日之長。次三句點明惆悵之因，是惆悵之際的深入思索，表現(xiàn)主人公的活動心情。說惆悵“還似去年”，道舊歡“如夢中”，不僅寫出主人公登高望遠(yuǎn)的一時心境，而且揭示出主人公相思的苦況，閨怨的深沉由來已久。“春欲暮”暗示青春已逝，美人遲暮的憂懼，“思無窮”則見其所歡仍然是遙不可及。因此結(jié)句點明舊日的歡樂如今只有在夢中追尋了。末句語調(diào)似甚輕淡，而表情極為深刻。“舊歡”是“思”的中心，兩性歡愛是深閉閨中婦女的至愿，尤其是芳春花前月下的親昵。而今芳時一再虛度，舊日歡樂益令人追思不置。過往之事，恍如夢逝，可思而不可即，而思念的迷惘之狀，于此句則表現(xiàn)得淋漓盡致。
此詞意蘊豐富，既可作思婦念人之看。亦可作人臣失位之想。全詞語淡情濃，把主人公的懷人之情寫得千轉(zhuǎn)百回，纏綿不盡。這在溫詞中也可謂別具一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