寄韓潮州愈

譯文

我的心與你相隨共同乘上木蘭舟，一直到達遙遠的天南潮水的盡頭。

隔著五嶺你的詩章傳到華山西麓，出了藍關(guān)我的書信越過瀧水急流。

險峰上驛路高懸被片片流云遮斷，海濤洶涌浸蝕城根棵棵老樹含秋。

總有一天狂風(fēng)將把瘴氣掃除干凈，到那時月色明朗開始高照浪西樓。

注釋

韓潮州愈：即唐代大文學(xué)家韓愈，時貶謫為潮州刺史，故稱韓潮州。

木蘭舟：用木蘭樹造的船。后常用為船的美稱，并非實指木蘭木所制。

潮水：河流名，今名韓江，流經(jīng)潮州。

嶺：指五嶺。華岳：即西岳華山。篇章：指韓愈《左遷至藍關(guān)示侄孫湘》一詩。

關(guān)：指藍關(guān)。瀧流：即瀧水，自湖南流入廣東，唐時稱虎溪。

驛路：驛道；大道。殘云：零散稀疏的云。城根：猶城腳。一作“城闉（yīn）”。

瘴煙：濕勢蒸發(fā)而致人疾病的煙氣。

浪西樓：潮州的一處樓閣，具體情況不詳。

　　元和十四年（819年），唐憲宗迎佛骨，韓愈上表切諫，觸怒皇帝，貶謫潮州刺史。他在赴任途中遇侄孫韓湘，寫了一首《左遷至藍關(guān)示侄孫湘》，抒發(fā)自己的激憤之情。《左遷至藍關(guān)示侄孫湘》一詩傳到京師，賈島讀后有感而作《寄韓潮州愈》詩。

　　此詩一開頭就表達了與韓愈不同尋常的交契，流露了一種深切的眷念和向往的心曲。首聯(lián)“此心曾與木蘭舟，直到天南潮水頭”兩句筆力奇橫，表現(xiàn)了忠臣遭斥逐，寒士心不平，甘愿陪同貶官受苦的深厚友情。

　　中二聯(lián)直抒別后景況。頷聯(lián)“隔嶺篇章來華岳，出關(guān)書信過瀧流”兩句表明二人正是高山流水，肝膽相照。韓愈詩說：“云橫秦嶺家何在？雪擁藍關(guān)馬不前。”賈島則報以“峰懸驛路殘云斷，海浸城根老樹秋”。這是互訴衷曲之語。“懸”、“浸”二字，一高一下，富于形象。望不到盡頭的驛路，盤山而上，好像懸掛在聳入云霄的峰巒上。這是途中景色。潮州濱海，海潮浸到城根，地卑湮濕，老樹為之含秋。這是到任后的景色。“峰懸驛路”是寫道路險阻；“海浸城根”則說處境凄苦。“殘云斷”內(nèi)含人雖隔斷，兩心相連之意；“老樹秋”則有“樹猶如此，人何以堪”之慨。在物景烘托中透露作者深沉的關(guān)懷心情。

　　寫到第三聯(lián)，已把堅如磐石的友情推至頂峰，詩的境界也達到了高峰。第四聯(lián)則蕩開一筆，別開生面：月光如洗，天下昭然，友人無辜遭貶的冤屈，自將大白于天下。這里針對韓愈“好收吾骨瘴江邊”一語，一反其意，以美好的憧憬結(jié)束全詩。

　　此詩首聯(lián)寫意，次聯(lián)寫實，三聯(lián)寫懸想，尾聯(lián)寫祝福，而通篇又以“此心”二字為契機，抒寫了真誠的友情。八句詩直如清澄的泉水，字字句句皆從丹田流出。詩的語言酷似韓愈《左遷至藍關(guān)示侄孫湘》一詩的和詩，真是“同心之言，其臭如蘭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