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瀆神

譯文

古樹上鴉聲噪鳴一片，秋風(fēng)吹落的蘆花楓葉，撒滿寺廟的庭院。青紗帳的后面，供神的燈中午還亮著，斜斜的燈影投給畫閣珠簾。

寺門外來來往往的人聲嘈雜，求神還愿的香客步履沓沓。遠(yuǎn)去的白帆似在江風(fēng)中起舞，漸漸地消逝在茫茫的天涯。回頭遠(yuǎn)望，隔江的炊煙裊裊，寂寥的渡口有三兩戶人家。

注釋

河瀆神：唐教坊曲名，雙調(diào)四十九字，上片四句四平韻，下片四句四仄韻。

寒鴉：秋冬時節(jié)的烏鴉。

“晝燈”一句：晝燈：祠廟中的長明燈。輕紗：指燈罩。畫閣：畫閣：彩繪的樓閣，指祠廟。斜：斜著的燈影。 [2] 

祈賽：即祈報，祭祀名。春祈豐年，秋報神功。又遇水旱則祈，既如愿而報。祈賽客，祈報的百姓。翩翩：往來的樣子。

煙火：百姓做飯時的炊煙裊裊。渡頭：渡津。三兩人家。

　　這首詞創(chuàng)作具體時間不詳。作者乘船經(jīng)過河神廟內(nèi)外，恰巧遇到祠廟祈賽，行客過往匆匆，暮靄沉沉，隔岸遙觀，只能隱約見到星星點點的人家煙火散落江上。詞人內(nèi)心倍感孤獨和凄涼，于是寫下這首詞，表達(dá)詞人深濃的客途秋恨。

　　這首詞詞賦本題，寫神祠一日祈賽所見所感。上片從外而內(nèi)，寫神祠之靜穆楓葉如霞，蘆花似雪，此為尋常秋景；古樹參天，寒鴉霜色。此為不尋常之秋色。點染外景，渲染出莊嚴(yán)的色彩。“晝燈”二句，摹寫內(nèi)景。日已當(dāng)午，輕紗拂籠，光線幽暗，晝燈冪冪，珠簾垂墜。當(dāng)午猶如此，朝暮之昏暗幽冪當(dāng)可知。由“當(dāng)午”到“影斜”，神祠一日已過矣。

　　下片由近而遠(yuǎn)，寫眾人之歸。祈賽已畢，渡水而來的香客，也由“門外往來”到“翩翩帆落”。與上闋神祠的古穆神秘相比，“門外”二句，顯出塵世擾擾的況味來。一日喧囂，帆去如蝶，輕忽無痕，終歸天涯。于神祠而言，熙熙攘攘，終究只是門外過客，來者終去，留者難留，一切部將回歸到古樹楓葉的寂寂中。所祈所盼的由衷之誠和殷切之志，讓帆遠(yuǎn)人去的香客神思縈繞，不禁頻頻回首，但望中所見并非神祠，而是隔江煙火、三兩人家。村戶寥落，渡口人家，神且難佑；千里之遙，往來祈賽，神有什么靈驗。天涯客的回首，極見回味后的沉靜之思。由起句之古樹寒鴉，到結(jié)語的三兩人家，畫境蒼樸，余韻裊裊。

　　這首詞詠祈賽，卻略寫祈賽過程，更沒有正面描寫畫旗喧鼓，全擬祈賽者口吻。上片寫祈賽客一路接近神祠時所見，下片寫祈賽客離開神祠時回首所望景象。上片未見人蹤，全寫神祠，而筆筆隨人之視線而動；下片筆筆隨人，而言外心中，依然隱隱有神祠在焉。在多詠閨思別愁的唐五代詞中，此詞別具面目，另呈一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