倚柳題箋,當花側帽,賞心應比驅馳好。錯教雙鬢受東風,看吹綠影成絲早。
金殿寒鴉,玉階春草,就中冷暖和誰道。小樓明月鎮長閑,人生何事緇塵老。
上片總寫友人游宦之閑適和自己御前的拘束,對比鮮明。當年的“倚柳題箋,當花側帽”,雖然遠離英雄的夢想,但它畢竟是自由自在、愜意浪漫的生活。如今雖然受到皇帝的器重,在仕途上一帆風順,但對納蘭而言卻成了無盡的苦楚,因此他才會發出“錯教雙鬢受東風,看吹綠影成絲早”的感慨。納蘭心中后悔選擇了這樣的生活,讓自己早生華發,在碌碌無為中老去。詞人身在廟堂之上,欲馳騁心懷而不可得,于是便向友人傾訴心中苦悶。納蘭對友人毫不遮掩自己的心頭愁思,視其為人生知己,朋友間的信任與默契見于紙間。這兩句寄寓納蘭無限的人生喟嘆:對鏡自視,看到歲月的痕跡已經留在雙鬢,又向烏發蔓延,心問頓時波濤翻滾,難以平息。
下片自然轉向對官宦生涯的描摹。“金殿寒鴉,玉階春草,就中冷暖和誰道”,金碧輝煌的廟堂,陰森一片,充滿了爾虞我詐。“金殿”“玉階”的尊貴與“寒鴉”“春草”的傷感彼此輝映,生發出“就中冷暖和誰道”的感懷。只一“誰”字既寫出了納蘭身居廟堂的孤獨無依,又傳達了對友人的深切思念,高山流水之意盡在其間。在詞的結尾,納蘭表明了自己的志向,“小樓明月鎮長閑”,不如悠閑地獨上小樓賞月,何必要沾染這世俗的塵埃。一句“人生何事緇塵老”,力透紙背,所有愁苦的失意情懷最終凝成一聲重如千鈞的嘆息。
全詞表達了納蘭對安閑自適生活的渴望,對人生錯位的苦悶和碌碌無為的生活的厭棄,似是牢騷之語,卻盡顯詞人性情,將對友人的思念蘊含其間,可謂情深義重之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