征部樂·雅歡幽會

譯文

她的美好的青春年華就這樣白白的浪費在飲酒作樂之中，太可惜了！每當追憶起過去放蕩不羈的生活，只覺得這樣的漫長，朝夕憂慮煩悶。誰能去花街柳巷找到她，細細訴說我這里的情況，讓她知道，我因為對她魂牽夢繞、苦苦想念，漸漸覺得精神萎靡不振。

要知道，良辰美景和心中所思念的事是最不易得到的。只愿我的蟲蟲姑娘心里明白，在接待客人時，始終要像是初次相識一樣，不要陷得太深。何況正逢容顏嬌艷的青春年華，更要好好珍重。要是有京試考場消息，即刻返回，這次我將好好的愛你，更不輕易分開了。

注釋

征部樂：詞牌名，柳永《樂章集》注“夾鐘商”，雙調(diào)一百六字，上片九句六仄韻，下片十句五仄韻。

雅歡幽會：指男女因相愛而私自約會。元稹《鶯鶯傳》：“幽會未終，驚魂已斷?！?/p>

良辰：指歡會之時。

狂蹤舊跡：指過去浪蕩放縱的生活。

只恁（nèn）：只是這樣。辛棄疾 《卜算子·飲酒不寫書》：“萬札千書只恁休，且進杯中物?！?/p>

花衢（qú）：即花街。指妓院。 朱有燉 《神仙會》第二折：“自惜青春，誤落花衢作妓人?！?/p>

端的：早期白話，意為究竟，到底?！段饔斡洝返谄咚幕兀骸岸说氖鞘裁囱疫@般短路?！?/p>

向：語助詞，怎奈，怎向。

厭厭：疲倦，精神不倦。

役夢勞魂：即“魂牽夢繞”。

蟲蟲：妓女名，又名蟲娘。柳永曾在多首詞中提及此名，她可能與柳永保持了相當長時間的愛情關(guān)系。

舉場：科舉考試京試的考場。

更：再。

　　柳永與青樓女子關(guān)系密切，但多是填詞討潤筆的關(guān)系，只有與個別女子如師師、香香、安安，尤其是蟲蟲，是才子和紅顏知己的關(guān)系。后來柳永科場失意，不得以離開京城游歷四方，與蟲蟲分別。此詞是作于柳永欲離開汴京，與蟲蟲分別的時候。

　　詞的上片抒寫了自己羈旅漂泊的辛酸和對蟲蟲深深的思念。為了求取功名柳永不得不離開自己深愛的女子浪跡天涯，嘗盡了漂泊無依、人生蹉跎的苦澀，此番進京，思及所愛，自然百感交集，情不能自已，所以詞作一上來就慨嘆：“雅歡幽會”不再有了，多少美好的時光都在羈旅漂泊中“虛拋擲”了，值得注意的是，柳永離京漫游，一個最重要的目的是尋找仕進之路，而今進京也還是為了在科場上一試鋒刃，但在他內(nèi)心深處，對“雅歡幽會”卻仍是念念不忘，且以為功名誤人，漫游拜謁是浪費時光，再聯(lián)想到他當初名落孫山時發(fā)出的驚世駭俗之語：“才子詞人，自是白衣卿相”、“忍把浮名，換了淺斟低唱”（《鶴沖天·黃金榜上》）。一方面，他是一個汲汲進用的士子；另一方面，他又是一個耽于世俗之樂的市井浪人。正是這種矛盾，導(dǎo)致了柳永一生的悲劇命運，使他每回憶起從前恣情狂蕩的生活，都萬般留戀。接下來，“愁悶朝夕”一句寫追悔之情，說自己自從和蟲蟲分別之后從早到晚都是愁滿心頭。并且，從此句后一句開始至詞尾，都是設(shè)想之辭?！皯{誰去”四句說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向蟲蟲講述分別之后的“役夢勞魂苦相憶”之情。但就是這托人傳信的愿望也難以實現(xiàn)，所以詞中說“憑誰去”。其中的悲哀與無奈令人心折。

　　詞的下片是柳永對所愛之人蟲蟲的婉轉(zhuǎn)告白，過片“須知最有”三句說蟲蟲的心思難以理解，希望蟲蟲珍惜兩人之間那份難得的感情?！暗肝摇⑾x蟲心下”二句，則是希望蟲蟲不要再結(jié)交他人，而忘了自己，用語含蓄婉轉(zhuǎn)?！鞍讶丝创?，長以初相識”二句是說蟲蟲不要與別人有過深的交往，就像對初相識的人應(yīng)付下就可以了。以下，“況”字領(lǐng)起的二句是對蟲蟲的安慰和勸勉：春闈就要開了，我一定會科場奪魁?！按@回、好好憐伊，更不輕離拆”三句，鄭重的承諾和著萬般柔情噴薄而出。

　　柳永在這首詞中，表達了對蟲蟲深深的思念，和對其真摯而專一的愛情的期待。他們一個是游子，一個是歌妓，特殊的身世，決定了他們對純真戀情的向往和依賴，但特殊的身世，也注定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往往無結(jié)果，或以悲劇的形式告終。這種悲哀與無奈，構(gòu)成了柳永歌妓情詞的主旋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