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友人。唐代。李白。 青山橫北郭,白水繞東城。此地一為別,孤蓬萬里征。浮云游子意,落日故人情。揮手自茲去,蕭蕭班馬鳴。
渡荊門送別。唐代。李白。 渡遠荊門外,來從楚國游。山隨平野盡,江入大荒流。月下飛天鏡,云生結(jié)海樓。仍憐故鄉(xiāng)水,萬里送行舟。
送靈澈上人。唐代。劉長卿。 蒼蒼竹林寺,杳杳鐘聲晚。荷笠?guī)标枺嗌姜殮w遠。(斜陽一作:夕陽)
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。唐代。岑參。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,平沙莽莽黃入天。輪臺九月風夜吼,一川碎石大如斗,隨風滿地石亂走。匈奴草黃馬正肥,金山西見煙塵飛,漢家大將西出師。將軍金甲夜不脫,半夜軍行戈相撥,風頭如刀面如割。馬毛帶雪汗氣蒸,五花連錢旋作冰,幕中草檄硯水凝。虜騎聞之應膽懾,料知短兵不敢接,車師西門佇獻捷。
送梓州李使君。唐代。王維。 萬壑樹參天,千山響杜鵑。山中一夜雨,樹杪百重泉。漢女輸橦布,巴人訟芋田。文翁翻教授,不敢倚先賢。
送杜少府之任蜀州。唐代。王勃。 城闕輔三秦,風煙望五津。與君離別意,同是宦游人。海內(nèi)存知己,天涯若比鄰。無為在歧路,兒女共沾巾。
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。唐代。岑參。 北風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飛雪。忽如一夜春風來,千樹萬樹梨花開。散入珠簾濕羅幕,狐裘不暖錦衾薄。將軍角弓不得控,都護鐵衣冷難著。瀚海闌干百丈冰,愁云慘淡萬里凝。中軍置酒飲歸客,胡琴琵琶與羌笛。紛紛暮雪下轅門,風掣紅旗凍不翻。輪臺東門送君去,去時雪滿天山路。山回路轉(zhuǎn)不見君,雪上空留馬行處。
秋日赴闕題潼關(guān)驛樓。唐代。許渾。 紅葉晚蕭蕭,長亭酒一瓢。殘云歸太華,疏雨過中條。樹色隨山迥,河聲入海遙。帝鄉(xiāng)明日到,猶自夢漁樵。
李端公。唐代。盧綸。 故關(guān)衰草遍,離別自堪悲。(自堪悲一作:正堪悲)路出寒云外,人歸暮雪時。少孤為客早,多難識君遲。掩淚空相向,風塵何處期。
塞上曲送元美。明代。李攀龍。 白羽如霜出塞寒,胡烽不斷接長安。城頭一片西山月,多少征人馬上看。
太行之陽有盤谷。盤谷之間,泉甘而土肥,草木叢茂,居民鮮少。或曰:“謂其環(huán)兩山之間,故曰‘盤’。”或曰:“是谷也,宅幽而勢阻,隱者之所盤旋。”友人李愿居之。
愿之言曰:“人之稱大丈夫者,我知之矣:利澤施于人,名聲昭于時,坐于廟朝,進退百官,而佐天子出令;其在外,則樹旗旄,羅弓矢,武夫前呵,從者塞途,供給之人,各執(zhí)其物,夾道而疾馳。喜有賞,怒有刑。才畯滿前,道古今而譽盛德,入耳而不煩。曲眉豐頰,清聲而便體,秀外而惠中,飄輕裾,翳長袖,粉白黛綠者,列屋而閑居,妒寵而負恃,爭妍而取憐。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、用力于當世者之所為也。吾非惡此而逃之,是有命焉,不可幸而致也。
送李愿歸盤谷序。唐代。韓愈。 太行之陽有盤谷。盤谷之間,泉甘而土肥,草木叢茂,居民鮮少。或曰:“謂其環(huán)兩山之間,故曰‘盤’。”或曰:“是谷也,宅幽而勢阻,隱者之所盤旋。”友人李愿居之。 愿之言曰:“人之稱大丈夫者,我知之矣:利澤施于人,名聲昭于時,坐于廟朝,進退百官,而佐天子出令;其在外,則樹旗旄,羅弓矢,武夫前呵,從者塞途,供給之人,各執(zhí)其物,夾道而疾馳。喜有賞,怒有刑。才畯滿前,道古今而譽盛德,入耳而不煩。曲眉豐頰,清聲而便體,秀外而惠中,飄輕裾,翳長袖,粉白黛綠者,列屋而閑居,妒寵而負恃,爭妍而取憐。大丈夫之遇知于天子、用力于當世者之所為也。吾非惡此而逃之,是有命焉,不可幸而致也。 窮居而野處,升高而望遠,坐茂樹以終日,濯清泉以自潔。采于山,美可茹;釣于水,鮮可食。起居無時,惟適之安。與其有譽于前,孰若無毀于其后;與其有樂于身,孰若無憂于其心。車服不維,刀鋸不加,理亂不知,黜陟不聞。大丈夫不遇于時者之所為也,我則行之。 伺候于公卿之門,奔走于形勢之途,足將進而趑趄,口將言而囁嚅,處污穢而不羞,觸刑辟而誅戮,僥幸于萬一,老死而后止者,其于為人,賢不肖何如也?” 昌黎韓愈聞其言而壯之,與之酒而為之歌曰:“盤之中,維子之宮;盤之土,維子之稼;盤之泉,可濯可沿;盤之阻,誰爭子所?窈而深,廓其有容;繚而曲,如往而復。嗟盤之樂兮,樂且無央;虎豹遠跡兮,蛟龍遁藏;鬼神守護兮,呵禁不祥。飲且食兮壽而康,無不足兮奚所望!膏吾車兮秣吾馬,從子于盤兮,終吾生以徜徉!”
昔疏廣、受二子,以年老,一朝辭位而去。于是公卿設供帳,祖道都門外,車數(shù)百輛;道路觀者,多嘆息泣下,共言其賢。漢史既傳其事,而后世工畫者,又圖其跡,至今照人耳目,赫赫若前日事。
國子司業(yè)楊君巨源,方以能詩訓后進,一旦以年滿七十,亦白相去,歸其鄉(xiāng)。世常說古今人不相及,今楊與二疏,其意豈異也?
送楊少尹序。唐代。韓愈。 昔疏廣、受二子,以年老,一朝辭位而去。于是公卿設供帳,祖道都門外,車數(shù)百輛;道路觀者,多嘆息泣下,共言其賢。漢史既傳其事,而后世工畫者,又圖其跡,至今照人耳目,赫赫若前日事。 國子司業(yè)楊君巨源,方以能詩訓后進,一旦以年滿七十,亦白相去,歸其鄉(xiāng)。世常說古今人不相及,今楊與二疏,其意豈異也? 予忝在公卿后,遇病不能出,不知楊侯去時,城門外送者幾人,車幾輛,馬幾匹,道旁觀者,亦有嘆息知其為賢與否;而太史氏又能張大其事為傳,繼二疏蹤跡否,不落莫否。見今世無工畫者,而畫與不畫,固不論也。 然吾聞楊侯之去,相有愛而惜之者,白以為其都少尹,不絕其祿。又為歌詩以勸之,京師之長于詩者,亦屬而和之。又不知當時二疏之去,有是事否。古今人同不同,未可知也。 中世士大夫,以官為家,罷則無所于歸。楊侯始冠,舉于其鄉(xiāng),歌《鹿鳴》而來也。今之歸,指其樹曰:“某樹,吾先人之所種也;某水、某丘,吾童子時所釣游也。”鄉(xiāng)人莫不加敬,誡子孫以楊侯不去其鄉(xiāng)為法。古之所謂鄉(xiāng)先生沒而可祭于社者,其在斯人歟?其在斯人歟?
予嘗有幽憂之疾,退而閑居,不能治也。既而學琴于友人孫道滋,受宮聲數(shù)引,久而樂之,不知其疾之在體也。夫疾,生乎憂者也。藥之毒者,能攻其疾之聚,不若聲之至者,能和其心之所不平。心而平,不和者和,則疾之忘也宜哉。
夫琴之為技小矣,及其至也,大者為宮,細者為羽,操弦驟作,忽然變之,急者凄然以促,緩者舒然以和,如崩崖裂石、高山出泉,而風雨夜至也。如怨夫寡婦之嘆息,雌雄雍雍之相鳴也。其憂深思遠,則舜與文王、孔子之遺音也;悲愁感憤,則伯奇孤子、屈原忠臣之所嘆也。喜怒哀樂,動人必深。而純古淡泊,與夫堯舜三代之言語、孔子之文章、《易》之憂患、《詩》之怨刺無以異。其能聽之以耳,應之以手,取其和者,道其湮郁,寫其幽思,則感人之際,亦有至者焉。
送楊寘序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予嘗有幽憂之疾,退而閑居,不能治也。既而學琴于友人孫道滋,受宮聲數(shù)引,久而樂之,不知其疾之在體也。夫疾,生乎憂者也。藥之毒者,能攻其疾之聚,不若聲之至者,能和其心之所不平。心而平,不和者和,則疾之忘也宜哉。 夫琴之為技小矣,及其至也,大者為宮,細者為羽,操弦驟作,忽然變之,急者凄然以促,緩者舒然以和,如崩崖裂石、高山出泉,而風雨夜至也。如怨夫寡婦之嘆息,雌雄雍雍之相鳴也。其憂深思遠,則舜與文王、孔子之遺音也;悲愁感憤,則伯奇孤子、屈原忠臣之所嘆也。喜怒哀樂,動人必深。而純古淡泊,與夫堯舜三代之言語、孔子之文章、《易》之憂患、《詩》之怨刺無以異。其能聽之以耳,應之以手,取其和者,道其湮郁,寫其幽思,則感人之際,亦有至者焉。 予友楊君,好學有文,累以進士舉,不得志。及從蔭調(diào),為尉于劍浦,區(qū)區(qū)在東南數(shù)千里外.是其心固有不平者。且少又多疾,而南方少醫(yī)藥。風俗飲食異宜。以多疾之體,有不平之心,居異宜之俗,其能郁郁以久乎?然欲平其心以養(yǎng)其疾,于琴亦將有得焉。故予作《琴說》以贈其行,且邀道滋酌酒,進琴以為別。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萬里,陸有劍閣棧道之險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馬行,則篁竹間山高者,累旬日不見其巔際。臨上而俯視,絕壑萬仞,杳莫測其所窮,肝膽為之悼栗。水行,則江石悍利,波惡渦詭,舟一失勢尺寸,輒糜碎土沉,下飽魚鱉。其難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縱游無所得;非壯強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臺陳君庭學,能為詩,由中書左司掾,屢從大將北征,有勞,擢四川都指揮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揚子云、司馬相如、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戰(zhàn)攻駐守之跡,詩人文士游眺飲射賦詠歌呼之所,庭學無不歷覽。既覽必發(fā)為詩,以紀其景物時世之變,于是其詩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歸,會予于京師;其氣愈充,其語愈壯,其志意愈高;蓋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送天臺陳庭學序。明代。宋濂。 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萬里,陸有劍閣棧道之險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馬行,則篁竹間山高者,累旬日不見其巔際。臨上而俯視,絕壑萬仞,杳莫測其所窮,肝膽為之悼栗。水行,則江石悍利,波惡渦詭,舟一失勢尺寸,輒糜碎土沉,下飽魚鱉。其難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縱游無所得;非壯強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 天臺陳君庭學,能為詩,由中書左司掾,屢從大將北征,有勞,擢四川都指揮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揚子云、司馬相如、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戰(zhàn)攻駐守之跡,詩人文士游眺飲射賦詠歌呼之所,庭學無不歷覽。既覽必發(fā)為詩,以紀其景物時世之變,于是其詩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歸,會予于京師;其氣愈充,其語愈壯,其志意愈高;蓋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 予甚自愧,方予少時,嘗有志于出游天下,顧以學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壯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無所投足。逮今圣主興而宇內(nèi)定,極海之際,合為一家,而予齒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學之游,尚可得乎? 然吾聞古之賢士,若顏回、原憲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沒戶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無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學其試歸而求焉?茍有所得,則以告予,予將不一愧而已也!
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萬里,陸有劍閣棧道之險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馬行,則篁竹間山高者,累旬日不見其巔際。臨上而俯視,絕壑萬仞,杳莫測其所窮,肝膽為之悼栗。水行,則江石悍利,波惡渦詭,舟一失勢尺寸,輒糜碎土沉,下飽魚鱉。其難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縱游無所得;非壯強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
天臺陳君庭學,能為詩,由中書左司掾,屢從大將北征,有勞,擢四川都指揮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揚子云、司馬相如、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戰(zhàn)攻駐守之跡,詩人文士游眺飲射賦詠歌呼之所,庭學無不歷覽。既覽必發(fā)為詩,以紀其景物時世之變,于是其詩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歸,會予于京師;其氣愈充,其語愈壯,其志意愈高;蓋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
送天臺陳庭學序。明代。宋濂。 西南山水,惟川蜀最奇。然去中州萬里,陸有劍閣棧道之險,水有瞿塘、滟滪之虞。跨馬行,則篁竹間山高者,累旬日不見其巔際。臨上而俯視,絕壑萬仞,杳莫測其所窮,肝膽為之悼栗。水行,則江石悍利,波惡渦詭,舟一失勢尺寸,輒糜碎土沉,下飽魚鱉。其難至如此。故非仕有力者,不可以游;非材有文者,縱游無所得;非壯強者,多老死于其地。嗜奇之士恨焉。 天臺陳君庭學,能為詩,由中書左司掾,屢從大將北征,有勞,擢四川都指揮司照磨,由水道至成都。成都,川蜀之要地,揚子云、司馬相如、諸葛武侯之所居,英雄俊杰戰(zhàn)攻駐守之跡,詩人文士游眺飲射賦詠歌呼之所,庭學無不歷覽。既覽必發(fā)為詩,以紀其景物時世之變,于是其詩益工。越三年,以例自免歸,會予于京師;其氣愈充,其語愈壯,其志意愈高;蓋得于山水之助者侈矣。 予甚自愧,方予少時,嘗有志于出游天下,顧以學未成而不暇。及年壯方可出,而四方兵起,無所投足。逮今圣主興而宇內(nèi)定,極海之際,合為一家,而予齒益加耄矣。欲如庭學之游,尚可得乎? 然吾聞古之賢士,若顏回、原憲,皆坐守陋室,蓬蒿沒戶,而志意常充然,有若囊括于天地者。此其故何也?得無有出于山水之外者乎?庭學其試歸而求焉?茍有所得,則以告予,予將不一愧而已也!
燕趙古稱多感慨悲歌之士。董生舉進士,屢不得志于有司,懷抱利器,郁郁適茲土。吾知其必有合也。董生勉乎哉!
夫以子之不遇時,茍慕義強仁者皆愛惜焉。矧燕趙之士出乎其性者哉!然吾嘗聞風俗與化移易,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云邪?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。董生勉乎哉!
送董邵南游河北序。唐代。韓愈。 燕趙古稱多感慨悲歌之士。董生舉進士,屢不得志于有司,懷抱利器,郁郁適茲土。吾知其必有合也。董生勉乎哉! 夫以子之不遇時,茍慕義強仁者皆愛惜焉。矧燕趙之士出乎其性者哉!然吾嘗聞風俗與化移易,吾惡知其今不異于古所云邪?聊以吾子之行卜之也。董生勉乎哉! 吾因子有所感矣。為我吊望諸君之墓,而觀于其市,復有昔時屠狗者乎?為我謝曰:“明天子在上,可以出而仕矣。”
臨江仙·記得金鑾同唱第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記得金鑾同唱第,春風上國繁華。如今薄宦老天涯。十年岐路,空負曲江花。聞說閬山通閬苑,樓高不見君家。孤城寒日等閑斜。離愁難盡,紅樹遠連霞。
臨江仙·記得金鑾同唱第。宋代。歐陽修。 記得金鑾同唱第,春風上國繁華。如今薄宦老天涯。十年岐路,空負曲江花。聞說閬山通閬苑,樓高不見君家。孤城寒日等閑斜。離愁難盡,紅樹遠連霞。
送鄭侍御謫閩中。唐代。高適。 謫去君無恨,閩中我舊過。大都秋雁少,只是夜猿多。東路云山合,南天瘴癘和。自當逢雨露,行矣慎風波。
魯郡東石門送杜二甫。唐代。李白。 醉別復幾日,登臨遍池臺。何時石門路,重有金樽開。秋波落泗水,海色明徂徠。飛蓬各自遠,且盡手中杯。
慈姥磯詩。南北朝。何遜。 暮煙起遙岸,斜日照安流。一同心賞夕,暫解去鄉(xiāng)憂。野岸平沙合,連山遠霧浮。客悲不自已,江上望歸舟。
余幼時即嗜學。家貧,無從致書以觀,每假借于藏書之家,手自筆錄,計日以還。天大寒,硯冰堅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錄畢,走送之,不敢稍逾約。以是人多以書假余,余因得遍觀群書。既加冠,益慕圣賢之道,又患無碩師、名人與游,嘗趨百里外,從鄉(xiāng)之先達執(zhí)經(jīng)叩問。先達德隆望尊,門人弟子填其室,未嘗稍降辭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質(zhì)理,俯身傾耳以請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禮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復;俟其欣悅,則又請焉。故余雖愚,卒獲有所聞。
當余之從師也,負篋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窮冬烈風,大雪深數(shù)尺,足膚皸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勁不能動,媵人持湯沃灌,以衾擁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無鮮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綺繡,戴朱纓寶飾之帽,腰白玉之環(huán),左佩刀,右備容臭,燁然若神人;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,略無慕艷意,以中有足樂者,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。蓋余之勤且艱若此。
送東陽馬生序(節(jié)選)。明代。宋濂。 余幼時即嗜學。家貧,無從致書以觀,每假借于藏書之家,手自筆錄,計日以還。天大寒,硯冰堅,手指不可屈伸,弗之怠。錄畢,走送之,不敢稍逾約。以是人多以書假余,余因得遍觀群書。既加冠,益慕圣賢之道,又患無碩師、名人與游,嘗趨百里外,從鄉(xiāng)之先達執(zhí)經(jīng)叩問。先達德隆望尊,門人弟子填其室,未嘗稍降辭色。余立侍左右,援疑質(zhì)理,俯身傾耳以請;或遇其叱咄,色愈恭,禮愈至,不敢出一言以復;俟其欣悅,則又請焉。故余雖愚,卒獲有所聞。 當余之從師也,負篋曳屣,行深山巨谷中,窮冬烈風,大雪深數(shù)尺,足膚皸裂而不知。至舍,四支僵勁不能動,媵人持湯沃灌,以衾擁覆,久而乃和。寓逆旅,主人日再食,無鮮肥滋味之享。同舍生皆被綺繡,戴朱纓寶飾之帽,腰白玉之環(huán),左佩刀,右備容臭,燁然若神人;余則缊袍敝衣處其間,略無慕艷意,以中有足樂者,不知口體之奉不若人也。蓋余之勤且艱若此。